一道运河，一条花街，六户人家的六个少年……3月3日，改编自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的电视剧《北上》以实时收视率破3.5%的亮眼成绩首播。该剧由资深编剧赵冬苓执笔，她曾创作过《警察荣誉》《幸福到万家》等经典作品。

这一次，71岁的赵冬苓几乎是另起炉灶重新创作。原著作者徐则臣笔下的意大利人在中国寻根的故事，被转向运河畔六户人家的命运沉浮。近日，红星新闻对话赵冬苓，揭秘《北上》创作幕后。

图源：视觉中国

改编很大 但保留了原著精神内核

剧版《北上》主要围绕运河边花街六位性格迥异的少年展开，聚焦运河从繁荣昌盛、渐趋落寞再到重新焕发生机的三个关键阶段，将京沪高速通车、北京奥运、互联网浪潮、大运河申遗等重大事件融入六户人家的命运沉浮与情感纠葛之中。

起初，赵冬苓对改编这部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感到压力重重，因为原著主题故事背景放置在清朝，但电视剧是要拍一个当代的故事。也就是说，剧集的故事需要另起炉灶去创作，同时还要贴近当代观众的情感锚点。

既要保留原著精髓，又要构建符合当代审美的叙事体系，如同行走钢丝。但在总导演姚晓峰的盛情邀约下，赵冬苓决定尝试。果然，创作难度超出预期，她甚至因压力太大两次生病住院，有好几集的故事就是她在病房里，把电脑放在膝盖上写出来的。

为了寻找灵感，赵冬苓阅读了徐则臣的多部作品，并与团队到运河沿岸采风走访。她接触到了祖辈居住在运河沿岸的人们，感受到运河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滋养，慢慢有了一些构想——让故事从运河边上几户人家之间的命运变化展开，“剧本有很大的改编，但我们希望在精神上和原著能够接近或保持一致。”

故事改动太大，赵冬苓也曾担心原著作者徐则臣会有意见，但对方对改编格外支持：“徐老师很通达的，他自己也知道改编的难度，就鼓励我们大胆去写。”

生活化叙事，让故事吸引观众

回忆整个创作过程，赵冬苓用“平地起高楼”来形容，但也坦言“我也得检讨”，比如“是不是野心太大了？”在她看来，剧集人物众多，对编剧和观众都是挑战，且《北上》缺乏刑侦剧、谍战剧那种复杂尖锐的矛盾冲突。

《北上》播出后，观众反馈褒贬不一，有人感叹剧集勾起怀旧情绪，也有人感觉节奏太慢。赵冬苓表示，这部戏的写作带有实验性质，没有强情节高反转，而是靠生活化的叙事、细节和人情世故吸引观众。这种略带实验性的写作确实有风险，“我希望自己当下创作的每一部戏都和上一部不一样。我希望在艺术上有我的探索，这是我工作价值所在。”

不过，她也提到，生活化的叙事并不代表故事没有矛盾冲突，作为成熟的创作者，还是要让故事吸引观众，要考虑用更多的元素和架构最大程度和他们发生勾连。

在创作中，让赵冬苓最兴奋的是京沪高速通车这一事件，它代表着现代化的到来，带来了运河的衰落和剧中几家人命运的转折，折射出时代变迁，“剧中的谢老大就是这样的，他根本都不知道这个时代已经呼啸而过，他的那一套思维方式、生存技能已经没用了。”

夏凤华并非专门为白鹿创作

《北上》播出后，赵冬苓在微博为剧中饰演夏凤华的演员白鹿点赞，但随后又有网络传言，称她是为了白鹿才原创的夏凤华角色。

对此，赵冬苓特地解释，夏凤华是根据剧情需要原创出的一个人物。起初考虑写原著中谢望和、邵星池、周海阔和马思艺等四人的故事，但发现马思艺的身份和故事难以成为女主，这才有了夏凤华这一角色，使原来的四户人家增至五户，后又加入陈睿一家，形成六户人家的故事架构。

“白鹿虽然演过我写的《警察荣誉》，但我们只见过一次面。”在采访中，赵冬苓对白鹿的表演给予肯定，“夏凤华虽然是女一号，但因为这是群像戏，个人的戏份有限。白鹿不仅接了这部戏，还打破自己过去的形象，是毁容式的表演，我真的是惊着了，特别相信她就是那个傻丫头。”

从业多年，赵冬苓对“流量”持拥抱的态度，演员自带流量、关注度是客观优势，但真正让角色立住的，是他们踏实认真的职业态度，“流量也是生产力，如果一个明星有大量粉丝加持的话，对作品是有好处的。”

长剧永远不会被短剧取代

近年来，严肃文学改编的影视剧越来越受到欢迎，前有《红高粱》《平凡的世界》《人世间》《繁花》，如今《北上》正在热播，《主角》也刚刚开机，《千里江山图》也正在创作中。

早在十多年前，赵冬苓就和郑晓龙携手一起推出过电视剧版《红高粱》，对于影视圈这些年来刮起的严肃文学改编热潮，赵冬苓感慨颇深：“最近很多人问我微短剧会不会取代长剧，从这一点来看，长剧是不可能被取代的。”

赵冬苓认为，当下影视圈掀起的这股严肃文学改编热潮，而且很多经典名著一拍再拍，这正说明了长剧很难被取代，因为观众有这种审美和精神需求。在她看来，观众除了需要在碎片时间里刷一刷短视频来释放情绪外，也希望能沉下心走进一段比较深刻、比较丰富的情感和历史世界中。长剧和微短剧其实处在不同的审美范畴，分别满足观众不同的需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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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长篇小说、中短篇小说、微型小说，那是不是微型小说以后能取代长篇小说？这不是笑话吗。不可能的！”赵冬苓坦言，确实听到过“长剧不行”的论调，也有人说观众对长剧失去了耐心，“不怪观众没耐心，如果说观众弃剧，那肯定是剧没写好，和长短没关系。”

微短剧带来的冲击不止于此，比如今年以来业内不少声音就认为，未来长剧要变短，12集、16集将成为主流。对于这一说法，赵冬苓依然持保留态度，“一个剧从播出到发酵，吸引更多观众来看，是需要有一个过程的。比如10集的戏，可能5天就播完了，怎么能把观众在这几天内都吸引到这上面来？一个剧集的长和短，应该根据内容来，而不是一刀切。 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