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冰山下的事情,没有一件轻松。”
作者 | 吴晓宇 王妍 编辑 | 李欢欢
来源:-未来汽车日报
再一次被推向创业台前时,夏一平成为CEO李彦宏钦定的CEO人选。
2021年1月,百度宣布正式组建一家智能汽车公司,以整车制造商的身份进军汽车行业。新公司独立于母公司体系,保持自主运营,吉利控股集团为其战略投资人和战略合作伙伴;同年3月,该公司正式注册成立,起名为集度,百度和吉利股比为55:45,由夏一平出任CEO。
从世俗意义上的出身来看,国内互联网科技巨头加上头部自主车企,这样的组合无疑印证了处在新旧能源交替的变革当口,造车已经升级为另一场更为内卷的战争。
而对于夏一平来说,历史的车轮转了一圈,从汽车行业到共享单车,再回到智能汽车,兜兜转转了几年,自己又一脚踩进了风口。
在加入集度之前,夏一平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摩拜单车联合创始人、CTO。再往前溯,他曾在福特、FCA等传统车企负责智能网联业务。从夏一平过往的全部经历来看,似乎可以理解李彦宏为何如此笃定,夏一平就是一家新造车公司CEO的不二人选——懂车、懂互联网、懂技术、有创业经验,既不缺乏创业热情,也不偏激冒进。
离开摩拜的三年里,夏一平曾经历过一段碎片化的投资生涯,同时也经历了深刻的反思。试图从大量的描述历史与战争的书里,总结出经验,复盘过去自己在摩拜做得不好的地方。
夏一平慢慢确认了一件事情:从团队管理到企业文化,创业和打仗有很多共性。员工要有强决策权,还要讲究利他主义精神。“要打仗,老大一定要先跳进海里把桥搭好,再让兄弟们冲过去。”以及永远不放弃尝试,“摩拜早期走得非常不顺利,但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”。
虽然摩拜的经历夏一平或许不愿再详细回忆,但曾经身处创投圈最热门、受关注度最高的行业,屡战不休的经历还是给予他勇于不破不立的精神。
比如鼓励汽车产品经理团队代替专业机构去做用户调研。“把他们派出去自己做,每个人聊1000个用户”。从坐办公室、穿西装打领带,到拿着手机扫街,这是夏一平在摩拜学到的最重要的互联网精神,“直面用户才能获得最直接的反馈,比坐在家里想、找别人做用户调研,要高效很多”。
创业数年,经手的热钱无数,如今虽背靠“大树”,但夏一平还是习惯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。更重要的是,面对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,他意识到,商业是人构成的战场,“最重要的还是人对了,团队是最大的宝藏和财富。人不对,再多的钱也没有用。”
只是和创立摩拜相比,如今的这场新造车战争,复杂程度和难度呈指数级攀升,要想在这场竞争中存活下去,需要拿出极具竞争力的产品,而不只是技术与商业模式的创新,并且,需要构建持续的竞争力。
过去一年,夏一平带着团队和时间赛跑,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。他每周都要从上海去北京或者杭州,与集度常驻北京的软件团队以及百度和吉利的团队沟通。为了节省时间,他只坐早班机和末班机。
他感叹,“从0到1造一款车出来,只是冰山一角。”进入造车2.0阶段,夏一平要面对更加庞杂的事务,比如协调产能、测试验证、理顺供应链、搭建销售网络……这些造车后续的事远比造车本身更复杂。这些才是隐匿在海平面下,真正令人“畏惧”的冰山全貌。“冰山下的事情,没有一件轻松”。如果不出意外,集度首款概念车将在2022年4月亮相,并在2023年量产交付。
2021年,接受媒体采访时,夏一平曾表示,希望集度首款车型可以在吉利杭州湾工厂生产。如今,这件冰山下的事总算落停了。夏一平向未来汽车日报独家确认,集度首款车将由吉利杭州湾工厂制造。
理性是技术出身的夏一平最为平常的思考方式,但感性远比理性更根深蒂固地体现在他身上,回忆起过去,还是能看到许多主义的瞬间。
不论是当年接到胡玮炜邀请,毫不犹豫北上加入摩拜。还是面对被收购的创业结局,坚决地投出“反对票”,我们都在夏一平身上看到了更多感性的东西。“纯理性看,可以赚一笔钱,但把一家公司从0-1做起来,还是有感情的。”而对于此刻的夏一平来说,让高阶自动驾驶技术在家用车上应用,是最值得幻想和期待的事。
以下是夏一平与未来汽车日报的对话:
1
命中注定去造车
Q:你在福特、FCA、摩拜都工作过,过往经历与出行行业密切相关。为什么在离开摩拜后,没有选择加入一家汽车公司,而是做了一件跨度很大的事情,去当投资人?
A:在摩拜的三年非常累,离开后想休息一会儿。我们家在上海,做摩拜的三年基本都在北京,离开家太久了。
在中国,早期投资还是比较难的,我在摩拜创业过程中积累的经验,也并非能全部适用在别人身上。所以我投资,不是为了投资而投资,而是想参与到这些行业,给自己找一个方向,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。
Q:做投资期间,都在看哪些行业?
A:2018年离开摩拜到2020年前,我一直在关注两个行业,一个是我很想回到的新能源汽车行业,另一个是AI与基因学、医药学的应用。
Q:除了投资项目,休息的那段时间还做了什么?
A:看了大量的书,研究过去自己在摩拜做得不好的地方,也会找朋友做一些复盘。就像William(创始人李斌)去看长征,我也看了很多关于历史、战争方面的书籍。从团队管理到文化建设,创业和打仗有很多共性。
比如长津湖战役中,遇到敌情,我方有一个小分队直接杀过去了,不需要请示,决策力很强。而不是马上要打仗了,还要逐级请示才可以开战。这给我的启发是,员工也要有强决策权。我希望他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寻求我的帮助,让我为他们解决遇到的问题,我是希望成就他们的,我们公司很强调利他主义的文化。
Q:2018年,你离开摩拜的时间点,正好是第一波造车新势力兴起的时候。
A:在摩拜每天都很忙,基本全身心投入工作,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没有特别关注。所以从摩拜出来之后,就感觉好像错过了新造车时机。李斌是从2014年开始创立蔚来的,等我从摩拜出来(他)已经干了三年多了,已经很成功了。
Q:最后如何决定造车的?
A:任旭阳(百度首席顾问,百度早期创业元老,现任百度资本董事长)先找到我的,如果是一家AI医药公司先找到我,或许我就去医药行业了。我最近在看一本书,里面讲世界是随机的,还是不随机的。看似随机的事情,其实是命中注定的。随机事件也是机遇,抓住它就行了。这与我加入造车阵营很像。
Q:任旭阳是怎么找到你的?
A:旭阳是通过身边朋友联系到我的。第一次找到我是2020年11月底,后来又聊了两三次。当时,我还完全不知道百度要造车。
2020年11月的时候,我一直在筹划自己做的事情。偶然有一天旭阳给我打了一个电话,只是说想和我聊聊新能源汽车。一个月后,我去北京又和他聊了一次,足足聊了 3 个小时。大家聊得挺有激情的,直到聊完之后他也没有提及造车这件事,只是问我要不要见见 Robin(百度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),跟他也交流一下。
之后,我和Robin见了面,探讨了未来智能汽车发展所需具备的核心能力,百度是不是具备这样的能力,我们甚至还讨论过百度应不应该造车,当然他那时也没有告诉我百度要造车这件事。我们大概聊了两方面的事情,首先是未来的汽车,特别是到了无人驾驶时代,终极之战还是生态之争。第二,我们聊到为什么现在比较适合做造车这件事情。如果我们把新能源汽车作为燃油车往电动车方向变革的电气化过程,我觉得下一个竞争阶段比拼的就是智能化。
A:从摩拜出来之后,很多公司找过我。但有了摩拜这段创业经历后,我挺想做一些对社会有影响力的事情。
我不是职业经理人出身。对于我而言,做一件事,首先自己要非常热爱、有初心,如果没有动力,我觉得我肯定做不好。另外,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和欣赏对社会有比较大影响力的公司。
当旭阳问我是否愿意做CEO的时候,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,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?就像当年胡玮炜叫我去做摩拜单车一样。
Q:外界对百度造车还是有一些质疑的,有些人认为百度Apollo技术很早就出来了,但一直没量产。你会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挑战的事情吗?
A:我们在摩拜创业的早期,家人都会质疑,“为什么要做共享单车,放在街上不就被偷了吗”,甚至早期招人的时候,也会被应聘者质疑不靠谱。摩拜早期走得非常不顺利,但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。
把技术量产化是一件有挑战的事情。但有挑战的地方,才有机遇。Apollo和集度有不同的使命,解决不同的问题。Apollo的路线是验证无人化自动驾驶能力和解决商业化的问题;而集度则是面向量产和C端,以高阶自动驾驶产品体验为目标,对Apollo的高阶自动驾驶能力进行重新集成和开发验证,将高阶自动驾驶体验输出给用户。Apollo技术能力已经很强,把这个能力在用户端实现,是集度的核心竞争力。它值得我们去想象、去追求,大家做这件事情是有意义的。
Q:实现量产需要对百度Apollo技术做哪些调整?
A:百度Apollo追求的是全无人驾驶,量产乘用车相当于在方向盘后面还有个“安全员”,两者追求的安全等级是不一样的。百度Apollo是最高配置,应用到量产车上就需要裁减,看哪些功能是对用户最重要的,如何把它实现、且体验要好,在这个范围内,硬件配置应该是怎样的。量产化其实是在功能、成本和最终实现之间,寻求一个平衡。
2
更难的是冰山下的事
Q:从接到CEO的邀请,到正式被官宣之间还有一段时间。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,为造车做了哪些规划?
A:我没有立刻去思考要做什么车型,但在2021年3月2日之前,我和百度团队就开始讨论产品了。当时有一点,我很确定,就是得先招个设计师,把我们想要的产品画出来。从2月开始,我陆续接触了几个设计师。
A:我曾经画过三个圆,把品牌、产品、设计,衔接起来。品牌传达的理念,和产品传达的品牌的感觉,以及设计,一定是一体的。这三个岗位,也是我最早招的。
虽然我是CTO出身,但我对设计、品牌要求还挺高的。我一直在想,我不是简简单单地找一个设计师,随便造个车贴个logo上去,我希望能真正地打造一个品牌。
产品定义是研发的上游,我再慢慢搭建研发团队。先把这件事做起来,我再同步思考,要造一款怎样的车。
Q:雷军官宣造车后,第一件事是去各大车企取经,你有这样做过吗?
A:我毕竟之前就在汽车公司工作过,所以还算熟悉,对于不熟悉的事情,就靠聊天、面试来弥补。进入2021年3月以后,我一个月面试了超过200人,有时候会从早上9点面到晚上9点,连饭也顾不上吃,就是面试或与人聊天。
Q:汽车机器人这个点子是什么时候想到的?
A:在集度成立第一天就想过。当一辆车具备很强大的自动驾驶能力、语音能力和智能化能力,它本质上就是一个机器人。
Q:有网友评论,汽车机器人这个概念太超前,担心用户市场接受度受影响。
A:总得有人做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”。机器人是产品的理念,但不是说我真的要做一个像擎天柱、大黄蜂一样的机器人。至少说,我们整个产品的理念给人的感觉,跟传统汽车是不太一样的。
汽车3.0时代的产品,它的代表性和特征是什么?我认为就是要以高阶自动驾驶能力为基础,而机器人最典型的能力是自己能走,这可以把我们和别人(的产品)区分开来。
Q:集度首款车2023年就要量产了。但高阶的L5自动驾驶,明年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。怎样去和用户解释,集度设计的是汽车机器人,但又不能完全实现,即不能在生活中应用?
A:非常高阶不是指L5,而是相对于现在的市场,我们能做到的相对领先的技术输出和产品体验。
在软件方面,我们首款车第一个版本已经可以做到:在城市内,用户使用导航时,车辆识别到红灯可以自动停下来;导航要求左转,车子会自己开到左转道(即根据地图导航实现自动驾驶)。这比用户仅在高速路上使用辅助驾驶,场景的复杂程度高很多。
所以,在产品上市之时,用户就可以直接获得我们主要的产品能力,包括高阶自动驾驶体验,而不是后期通过OTA升级后才能获得,同时我们的产品还具备持续迭代能力。
Q:也就是说还没有对标的产品。
A:说没有,有点太骄傲了。但我还是有信心,能够把这款产品打造成标杆型的智能汽车产品。
过去,很多汽车公司的零部件、智能化系统都会找外部供应商研发,没有太多AI能力是放在车里面的,包括语音识别能力、robotaxi能力。
这是因为在robotaxi在所强调的安全性等级下,对算力要求非常高,而这种算力在汽车领域,以目前的量产芯片来看,是没有组合能达到他们的要求的。要做到量产,就要考虑成本、功能实现等因素。
而我们有了两种在汽车行业算力最强的芯片,且可以量产。一个是8295芯片。它的AI算力是8155的8倍。另一个,是英伟达 Orin芯片。这样的算力可以帮助我们实现,拿百度Apollo的算法,在集度车上重新做优化和定制化开发,可以说是一种降维打法。
过去很多AI技术只能跑在云端,现在我们做了本地化部署,很多AI问题也迎刃而解,很大程度上提升了用户在车内的体验。
Q:现在、蔚小理都在打智能化这张牌,比如蔚来超算平台ADAM也配备了英伟达Orin芯片。
A:我现在还是专注于自己做的事情。他们都非常好,同时我也非常有信心把集度的产品做好,在自动驾驶领域,百度的技术实力还是数一数二的。
Q:首款车的目标用户是怎样的?
A:我们主打的还是智能化,所以就要找到那一拨人——喜欢科技、和具有科技感的设计,愿意使用自动驾驶,愿意尝试新鲜事物。更像手机、大疆无人机的早期用户,那些第一波感知到智能科技产品的人。
Q:Apollo无人车成本价要48万元,你们怎么定价?
A:Apollo要解决的问题和我们要解决的问题不一样,面对的客户也不一样,定价肯定会低于Apollo,价格公布的时候肯定会有惊喜的。车的售价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销量,所以我们也会特别关注成本。
Q:集度的研发节奏为什么这么快?
A:因为是油泥模型(整车研发)和SIMUCar(软件研发)两条路同时开跑。
油泥模型这一部分,没有捷径,按照严格的造车流程走。SIMUCar的意思是,我们把软件的验证提前了。从SIMUCar出来到跑通第一个闭环,我们花了5个月时间。这也是智能汽车开发的方向,即软硬件解耦。如果按照传统汽车的开发方式,整车开发到某个节点的时候,才会开始进行软件验证,之后再做软硬件集成,整个周期就会很长。
A:都很难,造车就没有轻松的。连选logo都很难,我们设计了500多个logo,从设计出来,到挨个拿到车上去看、去试,同时还要考虑在不同场景的使用,我们还在内部找了一帮90后的员工,听听他们的意见。
Q:“冰山下的事情”都开始行动了吗?
A:2021年,我的重心主要是搭建汽车研发团队。今年的重心就放在后台,包括刚才讲的所有事情。
现在集度的首款车临近制造了,制造、供应链管理自然是重头戏。这一两年汽车的供应链很紧张,我们也在提前规划,甚至有些零部件需要提前备货、提前下订单。开店也是一样,大家都在选址开店,可选的地方越来越少,必须要前置地做一些工作。
Q:2021年以来,缺芯缺电池是汽车圈的常态,你是怎么解决的?
A:目前会做一些预防性工作,毕竟首款车2023年才上市。但缺芯不只影响量产,有时候还会影响试验零部件。在一些特定的芯片上,我有一个团队专门负责盯货,每天更新最新情况,比如某个零部件A样差三颗芯片,他们就会到处去找。目前来看,电池对我们2023年上市的车型来说,供应情况应该不会比今年差。
3
抠门的CEO
Q:造车是一桩烧钱的生意,但集度背后有百度和吉利两大“不差钱”的股东。你会担心资金问题吗?
A:造车太花钱了。在集度内部,大家都知道我很抠,一分钱掰成两半用。我的原则是,必须花的钱再多也花;没必要花的钱,哪怕一分钱我也不花。
比如很多公司会花钱找专业机构去做用户调研,集度不会。我有那么多产品经理,把他们派出去自己做,每个人聊1000个用户。这才是把产品做好的不二门道。
我在摩拜学到的最重要的互联网精神就是“不要脸”。在摩拜共享单车上线的第一天,我要拿着App到街上到处找人安利,请安装一个我们的App吧。
之前都是坐办公室、穿西装打领带的人,刚开始肯定有些不好意思,但后来就开始上瘾了,当你直面用户的时候,在用户装App的过程中,你可以观察到对方的操作过程,会出现哪些问题。这是最高效、直接的反馈,比坐在家里想、找别人做用户调研,要高效很多。
Q:集度目前融资了7亿美元,都花在了哪里?
A:主要还是首款车的研发。
Q:这两轮融资还是之前的两大股东,百度和吉利的投资。此前你曾说“5年投入500亿”,后续的钱哪里来?会有新投资者进入吗?
A:还没想到后面的事情,但500亿的规模肯定会有。
Q:李斌说,造车门槛200亿,如今你亲自去做造车这件事,对这个数额有切身感受吗?
A:我觉得第一款车造出来,到上市,且卖得稍微好一点,起码得小100亿元。汽车还是比较重资产运行的行业。
Q:最近蔚小理都在香港成功上市。集度在香港还有家公司,这是为(赴港)上市做打算吗?
A:对于我们而言,还是需要看公司具体发展到什么阶段,需不需要去做这个事。一步步来,公司运作到什么时候,就有它相应的一些动作。
Q:集度的首款车是哪里产的?
A:现在还没讨论到这个细节。
Q:除了浩瀚架构,吉利对集度汽车的参与度有多少?平时是怎样对接工作的?会为他们成立专门的对接小组吗?
A:我们不只是把车给吉利制造,我们跟吉利在很多方面是全线对接,包括零部件采购、车辆制造、质量把控、生产规划。
我们的工作不只是对接,双方团队融合得很深,就像一个团队在一起工作。分工上,所有产品、开发、用户体验,全是集度自己定义的。完成定义之后,整车部分就会和吉利团队共同开发;软件部分,集度也有自己的自动驾驶、智能座舱团队,但会和Apollo团队协作。我们其实就是做好分工,哪些东西集度做,哪些是他们做,大家在一起工作就是一个team,高度协同。
Q:对接的频率如何?有文化冲突怎么办?
A:每天都在对接,大家解决问题的驱动力和目标是一样的。工作方式的冲突肯定是有的,但即使我们内部不同团队之间也有不同的工作方式,也会存在团队融合的问题。但是大家还是比较开放和包容的。
4
维持高效是第一要务
Q:你在去年程序员日的时候给HR订了个目标,到2021年底要有1024个家人(即员工规模),这个目标完成了吗?目前集度大概多少人?技术人才占比多少?
A:还差一些,但差得不多。技术人才占比大概80%。
Q:和去年相比,现在你招人的频率是怎样的?
A:一定级别的人,我还是要亲自面试,一周面试大概10个小时。我现在花在外部招人的时间相对少一点,大部分时间还是放在内部团队上,解决一些团队效率的问题。
Q:现在有多少个人是直接向你汇报的?
A:大概20多个人直接向我汇报。但其实我的办公位和大家就在一起,也没有独立办公室,所有人都能直接找到我。
我们公司的架构比较扁平,我并没有花特别多时间去做管理,因为我们对OKR执行是非常统一的。CEO每个月会向全员做汇报,公司里每个人都知道,我们最大的目标是做什么事情。
A:是常态,主要讨论工作方法论。比如今天(采访当日)我们主要解决两件事,早上开会是解决测试问题,下午讨论的是质量问题。质量有它的第一性原则,但流程该怎么走,不同公司不一样,对于我们而言,还需要磨合出自己的一套方法论。
我特别关注团队效率。任何时候,只要局部团队效率降低了,我会第一时间去解决。在集度的OKR中有一条写道,“随着公司团队不断扩张,文化不能稀释,组织效率不能下降”。
传统车企有个职位是product marketing(产品市场岗位),这个职位设置的原因是市场部同学不太理解技术,需要有这样一个角色在两个团队之间进行沟通。为了提高组织效率,在集度,我们取消了这个岗位,产品团队可以直接和市场团队沟通产品应该是什么样的。中间层的存在是一种阻碍,要提高效率,就要“去中间层”。
Q:如果有人效率低的话,会被开掉吗?你是狼性管理者吗?
A:我偏狼性,但也注重人性。对于不适合公司文化的人,我会不留情面。有一些适应不了集度团队速度的人,来了没多久就直接走了。
我们很多团队都很辛苦,像设计团队和整车研发团队去年都不知道熬了多少夜。但我们并不强制加班,我们公司的文化很强调高度自驱和高效协同。我的要求很简单,目标导向,不要因为个人,拖后整个部门的进度。
Q:有人敢和你当面叫板吗?
A:我们公司的核心文化之一就是敢于让大家把问题暴露出来,敢于和领导fight。比如预算高了,在别的公司,员工可能会因为老板有异议而主动降一降,但在集度,员工肯定会跑过来解释为什么高了,只要解释清楚,我就可以批预算。
我比较喜欢研究战争和军事战略,讲究利他主义精神。要打仗,老大一定要先跳进海里面把桥搭好,再让兄弟们冲过去。
Q:集度在北京设立了总部。北京团队是什么功能?
A:北京团队还是以软件团队为主,相比上海的软件团队,更偏向车联网后台,比如销售门店的系统、手机App的搭建等。
Q:北京团队搭建情况如何?你去北京的频率怎样?
A:北京团队目前有近200人,今年将形成大几百人的规模。
我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北京。经常早上7点从上海飞北京,第二天早7点再飞回上海。我一般只坐第一班飞机和最后一班飞机,不浪费中间的工作时间,所以即使从北京出发,我早上10点依然可以到上海的办公室来开会。
5
不是竞对
Q:集度和小米前后脚官宣造车,小米也同样优先招软件人才、自研L4,小米是集度的竞争对手吗?
A:从产品的定位来说应该不太会是竞争对手,我们不需要从0到1自研自动驾驶,百度研发了很多年,已经很成熟了,我们的工作是把它量产化。我们非常欢迎小米造车。
在智能汽车3.0时代,手机公司开发智能汽车是有先天优势的。从技术架构来讲,智能汽车的软硬解耦做得就像手机一样,本质是个智能手机。在这种趋势下,最大的挑战是,让过去有经验的汽车人融合到(手机)文化里,打造一个对产品定义、技术方向认知一致的团队。
Q:你预判还有哪些科技公司会造车?
A:我非常希望苹果很早进来。苹果最后估计还是会造车,但他们肯定是要打造一个非常完美的产品。不排除哪天Google也来造车。
我希望越来越多的科技公司来造车。这一类公司进来之后,会把整个行业的竞争带到另一个维度,不是简单的汽车的PK,而是智能化产品的较量。
Q:你会畏惧比较强大的竞争对手吗?
A:不会,智能汽车的市场很大,以技术为导向来造车的玩家并不是特别多。未来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,将倒逼整个智能汽车行业更快地迭代和发展,我觉得这是件好事。
Q:传统车企会在未来的竞争中死掉吗?
A:不要过于悲观,不一定会是死掉,可能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。这个行业的玩家都不愿意去做零和游戏,没有一家公司可以造一个产品,最终卖5000万辆。汽车的制造还是非常复杂的,不存在谁把谁干掉,而是谁跟这个行业不融合。我们要共同把蛋糕做大,推动高阶自动驾驶的演进,推动(相关)法规建设。
Q:2020年,很多新造车公司都死掉了,有担心集度会死掉吗?